雲門舞集《行草三部曲》-- 褪去墨跡的行草貳 --> 狂中見凝的狂草

看《行草貳》之前，心裡抱著一絲懷疑，"行草不都把能講的講完了嘛？夾個行草貳在中間是要講甚麼？"

"留白"，這的確是一門需要學習的藝術，任何一種藝術形式，都需要空間的襯托，繪畫是，建築是，舞蹈是，還不只視覺上喔，音樂也是。看到《行草貳》，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不愛這部，要是五年前看，那我也不會愛，就跟高中時音樂欣賞老師放John Cage的音樂讓我感到不耐一樣，五年前看這個我一定打瞌睡。

但這次，我就是感到舒服。舞者的身體自然美得不用說，沒有急躁或稜角，那種緩緩流動、若隱似現的感覺，在絕美的燈光下，一點點去捕捉墨色之外的氣的流動。雖說書法重點在字，但一幅作品中，白色的面積可不比黑色少。舞者細膩的肢體，正是在體現空間的透明感。

段落與段落之間，常常用一群舞者牽引出另一群舞者，因此整場看下來，覺得一氣呵成，沒有被打斷，這又和行書的精神暗合，字與字之間氣相連，字本身筆劃相牽，通篇作品章法完整，雖然步調緩慢，卻令人感到豐盈不匱乏，雖然沒有墨黑，卻感到墨色的飽滿和透亮。

最後一群舞者旋繞結束，逐漸褪去的黑，只剩下白，還原到最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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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之後看狂草，看之前有點期待，因為還記得第一次觀賞時的震撼。

可是這次，9/16禮拜三晚場的演出，不知為什麼，我覺得沒有熱情。是我的心境變了，還是舞者們的表現方式變了，我不知道，總之，今天的狂草狂不起來。

狂草這種書寫方式，至少在我理解，比起行草，更能看出書家書寫時的"精神"，狂亂而快速地連綿筆劃，雖然筆劃與筆劃之間已分不清，但卻又相當精準且完整。雖然狂卻不是瘋狂亂掃，書寫時心神更聚，氣蘊更凝。"凝"這個字，我有在舞者的身體上看到，配合音樂的鼓點，恰到好處。

但我在《狂草》中，因為過多的打拳、吆喝、踱地而感到很疲累。又因為每一段的落差不大，看到一半甚至有點不耐，心想甚麼時候才會最後一段？我覺得狂草不該有這麼多的拳腳和重頓的動作，因為狂草的書寫精神不是這樣的(至少我的感覺如此)，狂草有強調頓挫或是清楚的筆劃之類的嗎？這個我真的看不是很懂，懇請有不同想法的人可以解我的惑。

不過如同前兩部曲，《狂草》的燈光表現依然令人讚賞，中間有一段女舞者藏身紙軸之後，做出剪影的效果，我覺得很有味道，很喜歡。

行草三部曲，真要我排名應該是行草貳 > 行草 > 狂草，好像跟很多人的排名完全不同，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再看到三篇連演(10年後？20年後？)，到時想要再好好欣賞一次狂草，這次可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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